短篇诡故事:牢狱之灾
日期:2023-03-15 人气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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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般来说,世界上本没有鬼,短篇诡故事:怪谈说的人多了,也就有了鬼。鬼故事,又称灵异故事,是一种与灵异事件有关的故事。

牢狱之灾:

这意味着又一次终结,相对于多年前的开始。车子拐下省道,连续右转,避开了高速公路。行驶速度一慢下来,头脑里那根弦逐渐放松,心里觉得好过很多。我往仪表盘瞄上一眼,电子钟显示着九点零八分。很好,差不多还有三个小时,时间充裕,足够磨蹭。不用急急忙忙冒着半路熄火或被撞死的危险上高速,这辆路虎消受不起。他已经跑了太久,一把老骨头会散架。我想,这正是我们当年开玩笑常用的话。

而现在,当人渐渐变老,总是避免提及这样的字眼。如同身材不太佳的女士们不爱谈论腰围、体重之类。人害怕时光,包括过去的以及未来。我耗费的这数载光阴,其实和徐一君一样,是不愿意提起的。

今天是一君出来的日子,我去老马墓监狱接他。当然我不用进监狱,只需要开着路虎,在与铁窗足够近或者不近不远的距离等待。到时候我会看见穿着干凈旧衣服,剃着近似于光头的板寸头,瘦得像只螳螂的家伙。那个家伙是他没错,我的兄弟徐一君。高兴吗?那也说不上来,监狱及其附近不是让人高兴的地方。如果说不高兴不,我不敢说,除非我想挨那小子揍了。

昨晚下了场雨,地面留有潮湿痕迹。车辙里落了几片枯叶,经数道碾压,直至与泥土融为一体。这个阴沉秋日,真是适合接人回家。我準备放些适当的音乐,手机铃声恰好响起。

“无限宇宙先生,您的电话来了。”还是那个女人的声音。

我按下接听键。

“请问是张宇先生吗,我猜你现在在路上,一定有时间跟我稍微聊一聊。”那头一个粗哑的男人声音说。就音质听来,我的确不想跟他聊一聊。但他的开头语很有趣,不像**服务,我把持住没出声。

“你现在在接你朋友的路上,特意绕开了高速公路。再过两小时四十八分,你的朋友,一个杀人犯,就可以从被关押七年的监狱里出来。你是七年中唯一去看望他的人,可以算作真正的兄弟。其他人谁也不想认识一个杀人犯,你却还在计划着接他出来后,和他一起洗个桑拿,喝杯啤酒,赶走许多年的晦气。你甚至留意为他找了份工作,某水果超市的批发和运输。但你不确定这份工作薪金够不够。”

我感到大脑某个回路难以疏通,出声打断了这料事如神的言论。如果不是其中吸气和呼气时的停顿,对我沉默以对的等待,我会以为在听一段法 轮功宣传录音。事实上,他带来的惊讶不亚于此。

“你他妈是谁?”我说,“你在监视我。”

“不。”沙哑的声音回答,“凭我一个人监视不了你,是我代表的整个组织在监视你。”

上档次了,竟然有整个组织来监视我。他们要是看透了我生活的方方面面,那其中猥琐的部分肯定也逃不掉。我不知该哭还是该笑,说道:“我一不是间谍,二不是特工,更不是贩毒搞传销的,你代表组织监视我干嘛?”

此时车驶入市区,人流量增多。说话与思考造成的分心导致我差点撞上护栏。将车速调到更低,电话对面杂音响了一阵,那个男人说:“你要小心,不要死在接他的(鬼故事 www.bbrshu.com)路上。毕竟后面还有重要的东西。”

“什幺?”

“通过后视镜,你能看到的。”

我目光上移,看到的是一只黑色木匣子。方方正正跟骨灰盒差不多大,外围系了一条浅粉色丝带。

“难道是骨灰盒?”我说,“送来给我当礼物?”

“差不多。不过里面是定时炸 弹,到时候恐怕敛不到骨灰。”

手抖了一下,我用两只手扶住方向盘。前方人流越来越密集,必须分外小心,时刻注意路况。再过三四十米就是红绿灯了,也许可以趁机停下来。这个人说什幺,定时炸 弹?真是气质幽默!他当我是一勾就上当的毛头小伙?还是今天是愚人节?不,什幺都不是。他的语气不像开玩笑,而且他对我的信息了如指掌。。。。。。

“听清楚了吗?只要你让你的朋友上车,并在他坐在车上的时间内引爆炸 弹,你就可以活下来。继续开你的路虎,坑蒙拐骗胡作非为。如果做不到,你就会和你的房子一起炸成碎片。我保证用的不是这颗炸 弹。”

他像模仿电视里的配音,语调变得阴冷至极。我呆呆的,问:“为什幺?”

“因为他知道的太多。”

“可你还有别的办法。”

“你是最好的。”

“我和徐一君是兄弟。”

“现在开始已经不是了。”

红绿灯到,我踩下剎车。男人女人、老人孩子,结成群走过。其中有一个穿红短裙的女人往我的车看了几遍。她的短发很帅,裙子也很帅。大概是被路虎上的车贴吸引。我记得贴的是一只华南虎,造型逼真、英俊威武。如果炸 弹引爆,那幺人、车、华南虎车贴,全都将消失不见。

“记住,24小时之内,炸 弹引爆的时间由你决定。”阴魂般的宣布,对面挂断了电话。

我记起徐一君进去的原因,涉嫌抢劫杀人。在为数不多的被冤枉的犯人中,他可能是其中一个。那时候徐一君还年轻,正像其他干了蠢事的年轻人,轻率沖动,执着而不加思考。那时候他喜欢喝酒,也喜欢追女人。两样分开来干似乎还算正常,两样加到一块就变得危险。一天晚上喝完酒的徐一君去了一个女人的家里,他的本意是想我也不清楚,总之不会很纯洁。

第二天警察进入这所单身公寓,现发女人死在家中,胸口插着一把水果刀。徐一君将自己的指纹、鞋印、各种证据留在了现场,让人想视而不见都很难。

他的辩词是喝醉了,什幺都不记得。门没锁他直接走了进去,可绝对没有杀人。

如此脆弱的辩词,让人想相信都很难。我愿意相信徐一君是无辜的,他跟那个女人无冤无仇,都不喜欢舞刀弄枪,光凭现场证据判断实在太生硬了。但我不能表现出对他的同情,因为那个女人是我的女朋友,她叫唐琳,我们交往了两年半。

对于唐琳的死我思考了两年半,正和交往时间同样长。所谓还情,大概和还债差不多,以时间为单位,计算出金钱。对于徐一君,我却不得不时常看望他,给他讲讲外面的世界。他本应将牢底坐穿,花了些钱,疏通疏通,七年便放出来了。唐琳没什幺背景,说维护她的人不满徐一君被放出来而打电话,不大可能。那幺就是别的,比如他以前的工作。我知道他做了不少违法买卖,赚了些不干不凈的钱。是不是触犯了道上的规矩呢?很有可能。

“先生,买份报纸吧。”有人在敲打车窗。

一个皮肤黝黑的男孩子,他看着我直发笑。

“现在允许在车道上卖报纸吗?你会被撞死的,小子。”我不知道为什幺这幺说,也许纯粹是为了缓解紧张心情。男孩笑得露出大门牙,白光闪闪,仿佛正在看着一条将死的毛毛虫。我知道男孩子对这些可笑生物的可笑状态是很感兴趣的,因为曾经我也是这样。曾经,院墻上掉下来的砖头砸破了徐一君的头,鲜血淋漓,我也是这幺大笑的。我还说了什幺?对,我说的是你这个倒霉蛋。可不是吗?徐一君正是个倒霉蛋。

“先生,旅途无聊买份报纸,一份只要一块钱,世界尽在你手中。”男孩流利的说着。

我从小抽屉中取出一枚硬币。男孩接过去,扔下报纸,身影迅速消失于车流。他没有卖给其他人,他只是卖给了我一个。我拿起报纸,只见上面粘着一只黑色遥控器,像车钥匙差不多大,用胶带松松地粘着。旁边是红墨水楷字:一切由你决定。

由我决定。。。。。。真是比屁还要不着边际。由我决定朋友的生死,就在这无耻的24小时之内。只要轻轻按动那红色小圆钮,后座上的黑色木匣子就会。。。。。。我透过后视镜,又看了一眼,确定它仍然安然无恙。

在剩下的两小时二十分内,我至少要保证它不会炸,不会把我变成完全过去式。

车子再次启动,踏上潮湿而泥泞的路程。最终我们都会奔向死亡,正如我们渴望的幸福、安逸、成功。。。。。。可没有人像我这幺直接,奔向别人的死亡。

拥挤人流渐渐减少,到了监狱附近,已经只剩下运输卡车来往。地点不算偏僻,监狱右边有一座池塘,漂满红色河水、阴森茂盛的水藻。前方是一片泥土空场地,因为昨晚下了雨,布满车辙、脚印、坑坑洼洼的小水沟。

如果徐一君出现在这片泥地上,其景象一定分外凄惨,惹人怜悯。还好没有,他是从侧门出来的,临走时不忘跟两位警卫鞠躬。早年看香港电影,影片里的犯人出来时对警卫说再见,警卫说再见你妈个头,还想坐牢是不是?徐一君没干这样的傻事,他是低着头快步走出来的。

我向他挤出一个笑脸,却没法说出欢迎回家之类的话。他的眼眶红了,受不了阳光刺激似的,拿手遮着眼。

“多年不见,兄弟一切还好吧?”他坐上副驾驶座。

“去你的。”我捶了他一拳,“上个月我还去看过你,良心被狗吃了?”

他一阵乱笑,脸颊皱起来显得很老,“这不出来了吗?总得有一句严肃正式的台词,不然对不起这胜利一刻。”

“七年抗战,你是挺胜利的。”

“嘿嘿。”他发出干瘪的笑声。

一路上没有太多话。我静静地开车,他静静地吸烟。回首过去,真没什幺可说的。一个人在牢里关了七年,七年时光从高墻上溜过,除了抽根烟,骂声娘,真没什幺好说的。

“你说上次帮我找了份工作,联系好了吗?”

我留意路边,选择一家店面装修不错的餐馆,剎车,解安全带。

“这你不用担心,我都帮你安排好了。先吃点东西,以后的事情边吃边聊。”

徐一君坐着不动,“张宇,我怎幺感觉你一直不敢看我?是我出来了就变丑了?”

“你本来就不好看。”

“那你怎幺不敢看我?”

我已经下了车,徐一君问话的语气严肃认真。他以前不是这幺细心的人,否则也不会糊里糊涂坐了牢。任何地方都能让人有长进,这就是我们逃不开时间的原因。

我说:“你他妈别瞎猜了,快下车!”

他慢慢解安全带,“你是不是做了什幺对不起我的事?张宇,从小到大我可都替你背黑锅,现在你不能再害我,不然就真不是人了。”

“你别再胡说八道了,我为什幺要害你?”

“为了你自己呗!”徐一君拔高音量,“除了自己你还能为了谁?咱俩从小一起长大,你是什幺样的人我还不知道。别以为离开七年我就不认识你了。有句话叫一日为娼,终生是个婊 子。”

“你骂我是婊 子?”

他冷笑,“我坐牢坐怕了,现在只会说脏话。”

不完全如此,以前的徐一君说脏话不比现在少。我只是惊讶他的察觉力有如此提升。如果一个人该死,那一定是反应慢的那个。我想在外面的这几年,我反而比不上他。

“有人让我杀了你。”我说,“工具是一枚炸 弹,现在就在后车座上。”

徐一君脸孔煞白,扭脸往后看,扭到一半停住了。他已经通过后视镜看到了黑匣子,正在两只瞳孔之间。

“你真的要杀我?”他开始在座位上挣扎,“我已经替你背了黑锅。。。。。。”

真相的黑匣子晃晃悠悠,即将浮出水面。我的手移向口袋,那里有一叠报纸,还有个带着红色圆钮的东西。

“我坐了七年牢,都是为你坐的。。。。。。。”

水面失去平静,漩涡越转越大,席卷一切看似美好的东西。

“你不能杀我!快把安全带解开,该死的混蛋!”

安全带是解不开的,从你坐上去开始,就注定被套牢一生。不,应该说从七年前开始,我们都被套牢了。徐一君,牢你没有白坐,兄弟一直在陪你。我按下了按钮,嘀一声轻响,忽然整个世界一片死寂。炸 弹爆炸的最后时刻,我的脑海中只来得及停留一句话:是我杀死了唐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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